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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功能目的論看《葬花吟》的三種英譯本
以功能目的論看《葬花吟》的三種英譯本王 茜
(西安外國語大學(xué),西安 710128)
摘 要:以英譯的《葬花吟》為例,從功能目的論出發(fā),選擇了楊憲益與戴乃迭夫婦的譯本、大衛(wèi)·霍克斯的譯本和許淵沖的譯本等三個版本,從詩歌意象,詩歌韻律和詩歌形美三方面對上述三譯本進(jìn)行對比分析,探討各譯本的翻譯目的和翻譯方法之間的關(guān)系。
關(guān)鍵詞:《葬花吟》;功能目的論;英譯本
中圖分類號:H31 文獻(xiàn)標(biāo)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3)02-0152-02
《紅樓夢》是中國古典小說發(fā)展的巔峰之作,早在1830年就開始了對《紅樓夢》的英譯活動。本文舍棄傳統(tǒng)的直譯或意譯的研究范式來探討《紅樓夢》的英譯,避開簡單的歸化、異化之爭,選擇從功能目的論的翻譯視角出發(fā),以《葬花吟》為例對楊憲益與戴乃迭夫婦的譯本,大衛(wèi)·霍克斯的譯本以及許淵沖的譯本進(jìn)行對比分析。為了論述方便,本文把上述三種譯本簡稱為“楊戴譯本”、“霍譯本”和“許譯本”,通過對三種譯本不同的翻譯策略及方法的描述、比較和評價,來探索中國文化面向世界的英譯之路。
一、基本概念的闡釋
。ㄒ唬┕δ苷撆c目的論
功能翻譯理論起源于20世紀(jì)70年代。其創(chuàng)始人卡塔琳娜·賴斯在《翻譯批評的可能性與局限性》中將功能類別納入了翻譯研究的范疇。她提出要把翻譯行為所要達(dá)到的特殊目的作為翻譯批評的新模式。此后,她的學(xué)生在賴斯的理論基礎(chǔ)上進(jìn)一步豐富和發(fā)展,提出了翻譯目的論并加以完善。目的論者認(rèn)為翻譯是一種有目的的跨文化交際行為,翻譯策略與翻譯方法必須由譯文的預(yù)期目的或功能決定。以漢斯·弗米爾和諾德為代表的這批“目的論”學(xué)者從全新的角度對翻譯進(jìn)行了詮釋,有效地協(xié)調(diào)原文作者、譯者與譯文讀者之間的關(guān)系,并指導(dǎo)譯者從翻譯目的出發(fā),努力實現(xiàn)譯文的預(yù)期功能,而不是采取考慮意譯或直譯的傳統(tǒng)操作方式。因此,整個翻譯過程中,譯者要遵循的最高原則是目的原則,即“目的決定手段”。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可以依據(jù)譯文的預(yù)期功能和目的,按照譯文特定原則的要求適當(dāng)對原文進(jìn)行靈活處理。
。ǘ┤N英譯本簡介
在《紅樓夢》英譯史上,最為大家所熟悉的有兩個譯本,即楊戴的全譯本以及霍克斯的全譯本。兩個版本的譯者有著不同的文化背景,也有著不同的翻譯目的[1]。楊戴夫婦當(dāng)時受政府委托譯紅樓,因此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官方規(guī)范的制約。他們的譯文出版方—外文出版社也對他們有或多或少的影響。外文出版社出版物的讀者群中大部分是漢語讀者,因此楊戴在翻譯過程中多以傳遞原文文化為特色,盡量做到忠實翻譯,并沒有太多發(fā)揮。而霍克斯的翻譯多是出于個人愛好的選擇,他想還原自己在閱讀《紅樓夢》中文版時的閱讀美感,因此他所受的限制并不多。其次,他的讀者群主要是西方讀者,所以在翻譯過程中要關(guān)注譯出語的文化規(guī)范和表達(dá)范式,他在翻譯時處處考慮使譯文讀者便于欣賞并獲得閱讀后的樂趣,因此行文流暢最為重要,他并不以傳播中國文化為己任。
另外一個譯本采用的是被稱為“詩譯英法唯一人”的許淵沖先生的譯本。許淵沖先生提出了著名的詩歌翻譯理論,“三美”論,即在翻譯詩歌的時候,要講求意美,音美,形美,做到以詩譯詩。詩詞翻譯要盡量還原原詩的意美,音美和形美。就譯詩而言,應(yīng)該照顧到“三美”[2]。三美之中,意美最重要,音美次之,形美最后。許淵沖先生沒有完整翻譯《紅樓夢》,只是摘取其中幾首著名詩詞進(jìn)行翻譯,而其對《葬花吟》的翻譯就是他實踐其著名“三美”詩歌翻譯理論的結(jié)果!盁o論哪一位譯者,由于使用跟原著不同的語言,面對完全不同的讀者群,在不同的文化范疇下運作,受各種各樣不同的因素所掣肘,因而在翻譯時會有很多各種各樣不同的考慮,根本不可能翻譯出跟原文一模一樣的譯文來!盵3]
二、對《葬花吟》三譯本的評析
。ㄒ唬┰姼枰庀蟮姆g
詩歌意象美即講求詩歌的意境之美,意境是中國傳統(tǒng)詩歌的精髓所在,《葬花吟》一詩中富含大量意象?此茖懢,實則在抒情。通過對景物的聯(lián)想是理解詩歌的關(guān)鍵,而在多年的詩歌發(fā)展中,很多景物已經(jīng)帶上了特定的情感因素和文化特色,這為漢詩英譯帶來了一定困難。而本文所指的三種英譯本沒有按照原文的形式排列,而是充分發(fā)揮英語詩歌的排列風(fēng)格,把英譯詩歌分為13個詩節(jié),每節(jié)四行,這樣的排列使得英譯本更加明朗。
三個版本的譯者在對原詩的理解上有許多共通之處,體現(xiàn)在對一些詩句意象的翻譯上[4]。而詩句中動詞的翻譯直接表現(xiàn)了詩文所營造的悲涼氣氛,幾位譯者對于一些主要動詞的翻譯有許多相同之處,諸如:“花謝花飛飛滿天”,楊戴譯為:As blooms fade and fly across the sky;霍譯為:The blossoms fade and falling fill the air;而許譯則為:As flowers fall and fly across the skies。(經(jīng)典名著賞析 m.panasonaic.com)由此可見雖然文化背景不同,翻譯目的不同,由于譯者對于原詩同樣的理解,產(chǎn)生出了近乎一致的譯文,都是通過對景物的描述,再現(xiàn)了暮春時節(jié)的畫面,勾勒了一種悲怨的氣氛。
由于中英文化思維差異,委實難以完整再現(xiàn)原詩意境,但是三種譯文的譯者通過不同的方式,迎合不同的翻譯目標(biāo),取得了不錯的效果。如上文所述,楊戴譯《紅樓夢》時為了更大限度地保留中國文化特色,較多采取直譯法再現(xiàn)原作,盡量忠實于原詩意象,發(fā)揮之處并不多。而許譯本在翻譯意象時也比較忠實,其在保證意象翻譯貼近原文的基礎(chǔ)上,更加照顧音韻和形式的美感。相比而言,霍譯本的處理方式就比較靈活灑脫。在意象翻譯上的差別諸如:“紅消香斷有誰憐”一句,楊戴譯:Who pities the faded red, the scent that has been?許譯:Who rues the red that faded, the scent that dies?霍譯:Of fragrance and bright hues bereft and bare。從中可以看出霍譯本在翻譯過程中,沒有完全把握整首詩的意象,忽略了一些諸如“飛花”、“落絮”等重要的意象,楊戴譯本和許譯本有諸多契合之處,并盡量貼近原文意象,他們在很多地方采用了直譯的翻譯手法;艨怂棺g本較為靈活,更多地采用了意譯,這樣更加有利于西方讀者理解其中的文化內(nèi)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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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中國古代詩歌特別講究韻律,讀來朗朗上口,頗具意味。劉勰曾說:“詩為樂心,聲為樂體”[5]所以詩歌和韻律是不可分割的。中英文詩歌具有不同的韻律范式。總體來說,漢語用韻呈現(xiàn)單一化,多用尾韻。而英語用韻則呈多元化,可押韻也可不押韻,可押頭韻、尾韻等等。因此在翻譯中國詩歌的時候,如何傳譯原詩的音韻美就成了一大難題。詩歌原文中的韻尾也是不同的,這種韻尾的變化傳遞出了詩人憤懣的情緒和悲憤的感情。原詩的韻尾如表1。
在尾韻的選擇上,楊戴譯本采用的是隔行押韻,即:abcb,其中一些譯句突顯了翻譯者的嫻熟手法;霍譯本采用的是兩行轉(zhuǎn)韻:aabb。雖然這種英雄體對偶句,韻腳鮮明,但是霍克斯因為要整體押韻,造成了譯文的一些不足,其中不乏一些韻腳只是大致押韻,如bower/door(第一節(jié)), intact/back(第五節(jié))等。許譯本采用的是對仗押韻,即:aabb。由于許淵沖先生踐行“三美”原則,這樣的譯本讀來朗朗上口,頗具詩味,許譯本的韻腳運用的最為精準(zhǔn)也最為流暢,也盡量不損害譯文詩意。
同時,這三種譯本為了增加譯文的旋律感和節(jié)奏感,都使用了頭韻。尾韻在中文詩歌中被廣泛應(yīng)用,頭韻在英文詩歌中被廣泛應(yīng)用。因為頭韻簡潔明快,節(jié)奏感強,利于表達(dá)感情,渲染氣氛。在翻譯《葬花吟》時,幾位譯者自覺或不自覺地受到母語詩歌范式的影響;艨怂沟挠⒆g本采用了最多的頭韻,它較多承襲了英詩特色。因此,霍譯本則更易被西方讀者接受。相較而言,楊戴譯本和許譯本多受漢語詩歌范式影響,在運用尾韻技藝上較為嫻熟,而在頭韻的使用上則不如霍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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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葬花吟》三譯本的譯者各自懷有不同的翻譯目的,因此在還原詩歌“形美”的過程中所關(guān)注的內(nèi)容也各不相同。許淵沖先生注重保持詩歌翻譯時的“形美”,即在保證意美,音美的前提下盡量做到形美。身為“三美”詩歌翻譯原則的踐行者,筆者以為許淵沖先生的譯本對于中國詩歌英譯有很大的指導(dǎo)價值。
此處以《葬花吟》最后一節(jié)英譯為例。原文為“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這四句每行七字,押abcb韻。這是全詩的最后一節(jié),點明了林黛玉乃至大觀園各位女子的身世遭遇,因此是曹雪芹在本詩的點題之筆。三個譯本中,許譯本當(dāng)屬緊隨“形美”原則的譯文,這四句長短一致,用韻精彩,讀來朗朗上口。相較而言,楊戴譯本較忠實于原文,最后的一個問句切合原詩最后一句的感嘆。而霍譯本中The bloom of youth, too, sickens and turns pale這句非常具有英語詩歌的韻味,抓住了“便是紅顏老死時”這句所要表達(dá)的真意,卻沒有直譯原文,因而這個譯本更加出彩,具有一種異域風(fēng)情,為西方讀者廣為接受。
三、結(jié)語
三個譯本預(yù)期功能和目的各有不同。楊戴譯本的讀者群多是國內(nèi)讀者,因此他們在翻譯《葬花吟》時多采用貼近原詩的直譯手法,根植于中國文化,用歸化的翻譯策略將其傳譯;而霍譯本的讀者群多是西方讀者,為了掃清讀者的閱讀理解障礙,霍克斯不拘泥于原文,跳脫出原文,領(lǐng)會原詩之情,以求神似,多是套用英詩范式,形成了優(yōu)美靈活的英譯本;許淵沖先生在中詩英譯過程中踐行“三美”原則,做到以詩譯詩,因此得到的《葬花吟》英譯本既忠實于原文意象,并盡量還原了原文的音美和形美。
因此,不考慮譯者的翻譯背景和目的,就片面地探討各譯本孰優(yōu)孰劣是不可取的。譯者可以根據(jù)其翻譯的預(yù)期目的,靈活運用各種翻譯策略和方法。上述三個譯本各具特色,在《紅樓》譯學(xué)中各領(lǐng)風(fēng)騷,擁有各自的研究價值和啟示。
參考文獻(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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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王宏志。重釋“信,達(dá),雅”—20世紀(jì)中國翻譯研究[M].北京:清華大學(xué)出版社,2007,11.
[4]劉肖杉!都t樓夢》中《葬花吟》兩英譯文比讀與賞析[J].外語教學(xué),2007, 28(5),91-94.
[5]劉勰。文心雕龍注釋[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8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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