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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生民主論文：關于指導中學生民主自治問題的思考
關于指導中學生民主自治問題的思考——對“問題學生”之死的反思
龔正，2
�。�1．大理學院教育科學學院，云南大理671003;2．西南大學教育學院，重慶400715）
摘要：“問題學生”之死案例呈現(xiàn)出中學生民主自治中的兩個問題：教師誤導了民主的價值取向和教師誤用了民主的手段。中學生民主自治是一種未成年人和成年人之間的“共同治理”，有其特殊的適用范疇和主體特殊性限制。因此，指導中學生民主自治，要從觀念上明確中學生民主自治的適用范疇，在實踐中不斷提升中學生的自主和自治的能力。
關鍵詞：中學；問題學生；民主自治；自治范疇
中圖分類號：G63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0845(2010)12-0085-02
2010年4月7日，河南省洛陽市某中學初一某班“問題學生”雷某因違紀被全班同學投票決定去留，結果全班38名學生中有26名學生同意“家長把她帶回家”。三天后，人們在學校后面的水渠中找到她的尸體，屬于自殺身亡。該案例給我們提出這樣一些問題：為什么中學生實行民主自治卻引發(fā)了悲�。恐袑W生民主自治在理論和實踐上有哪些特性？我們應該怎樣指導中學生實行民主自治？
一、“問題學生”之死呈現(xiàn)出的問題
這場悲劇呈現(xiàn)出的主要問題是：教師在理念上，對民主和學生民主自治的本意沒有真正理解；在實踐上，又進行了簡單化處理。
1．教師誤導了民主的價值取向
民主應有三個層面的含義：一是哲學層面的含義。與對權力的管理和“公共善”的實現(xiàn)途徑相關。權力為多數(shù)人管理并能夠促進“公共善”的實現(xiàn)則是民主的，否則則為非民主的。二是政治學層面的含義。一般有兩個方面：一個是指一種國家制度，它與專制制度相對應；另一個是指一種政治方法，“是為達到立法或行政方面的政治決策而實行的某種形式的制度安排”。三是理念和生活方式方面的含義。指一種以民主理念指導的生活方式。正如杜威所說，“民主主義不僅是一種政府的形式，它首先是一種聯(lián)合生活的方式，是一種共同交流經(jīng)驗的方式”i3}。在這種生活方式中，人們以自愿的傾向和共同的興趣來取代外部權威，而這種自愿的傾向和共同的興趣要用教育來養(yǎng)成。
民主的目的在于“公共善”和民主生活方式的實現(xiàn)，如果不能夠實現(xiàn)這個目的，民主就可能變成“多數(shù)人的暴政”。在古希臘，臭名昭著的“蘇格拉底之死”就是先例。中學生民主自治同樣要以“公共善”和民主生活方式的實現(xiàn)為歸宿。中學生民主自治的“公共善表現(xiàn)為每個學生的全面充分自由的發(fā)展，中學生的民主生活方式表現(xiàn)為學生在民主的生活氛圍下，具有民主意識和思想，能夠在各個方面充分表達自己的意愿，而不是全部由教師獨裁。本案例中，教師偏離了“公共善”和民主生活方式實現(xiàn)的民主目的，誤導了民主的價值取向。具體表現(xiàn)為：1）違背了民主的“公共善”實現(xiàn)之目的，客觀上造成了以多數(shù)人意見剝奪少數(shù)人權利的現(xiàn)實；2）在全班進行投票表決前剝奪了“問題學生”表達自己意愿的權利，誤導了民主生活方式。
2．教師誤用了民主的手段
投票的方式和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的原則是民主實踐中常用的手段，但這些手段有其自身的局限性。投票的主要功能是主體政治態(tài)度的表達，主要用于權利主張和義務規(guī)范的公共政策和領導人選擇方面。而為了避免“蘇格拉底之死”悲劇的重演，幾乎不用于權利剝奪方面。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是在實踐層面上，將多數(shù)人的意愿與全體人民的意愿等同起來。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在實踐中將使那些愿意被多數(shù)意見否定的少數(shù)主體陷入盧梭的“被強迫的自由”的困境�！耙粋�人怎么能夠是自由的，而又被迫要遵守并不是屬于他自己的那些意志呢？反對者怎么能夠既是自由的，而又要服從為他們所不曾同意的那些法律呢？”因此，將這些有缺陷的實踐方法和原則運用于學生自治是需要持謹慎態(tài)度的。
本案例中，教師誤用民主手段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第一，將民主的手段用于學生權利的剝奪，是一種明顯的錯誤，容易誤導學生對民主的理解。第二，教師運用民主手段的時機不對。學生犯了錯誤，應當進行批評教育而不是交給全班去公決她的去留，這實際上是教師假借全班公共意愿之名推卸自己的責任。中學生民主自治是一種未成年人與成年人之間的“共同治理”，需要自治主體之間的協(xié)商和成年人的理性指導。中學生是有限責任主體，在法律上是限制民事行為能力的人，其有限的經(jīng)驗很容易做出不成熟的判斷，把決定他人權利的大事交給這些有限責任主體去做是很不理性的，也是教師不負責任的表現(xiàn)。
二、中學生民主自治的特殊性分析
1．中學生民主自治的特殊適用范疇
民主自治，在理念上表現(xiàn)為對“善”的弘揚和對“惡”的規(guī)避。在國家制度和政治方法的層面上，一般適用于權利主張，而不適用于權利的剝奪。權利的剝奪需要借助法律來做出決斷。為了避免希特勒式的納粹暴政和其他平民暴政，現(xiàn)代民主國家一般不把諸如生命權、財產(chǎn)權等人的基本權利交由民主投票來處理，而是采用依法治理的方式來進行。具體到非政府事務的公共事務領域，這一條原則同樣適用。在社會組織的公共事務管理中，其成員通過民主自治的方式對自己的權利進行主張，對組織的公共事務進行管理，但不能夠通過這樣的方式對他人的權利進行剝奪，尤其是超越組織自身管理范疇的那些權利。
在班級管理中也是如此。中學生可以通過民主自治的方式對自己在班級中的權利提出主張，參與班級公共事務的管理，但不能剝奪其他學生的權利，特別是剝奪超越班級管理范疇的權利。學生在班級組織中的權利可以分為兩大部分：一是法律法規(guī)賦予并給予保護的權利。如作為一般公民的權利和作為特殊公民（未成年人）的權利。二是在班級組織中的權利。包括學生干部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在班級公共事務中表達自己意愿的權利，對涉己事務進行辯解和申述的權利，對班級公共事務提出意見和建議的權利，等等。對于法律法規(guī)所賦予并給予保護的權利，班級組織無權決斷，因為這屬于法律決斷的范疇。
2．中學生民主自治的主體特殊性
中學生是處于成長中的人，其主體特殊性主要體現(xiàn)在身心發(fā)展的不成熟上，他們還不能完全做出成熟的理性判斷。人的判斷能力的發(fā)展與其思維水平和道德水平的發(fā)展緊密相關。從思維的概括能力來看，“初中一年級學生的判斷水平大多是從功用性的定義或具體形象的描述水平向接近本質(zhì)的定義或作具體的解釋水平上轉化。這說明這個年級學生掌握抽象概念還有一定的困難……還抓不住其本質(zhì)的屬性，分不清主次的特征……在一定程度上還依靠直觀的、具體的內(nèi)容”。該案例中幾名學生對“走”的理解（讓家長把雷某帶回家，再也不回來了）與班主任對“走”的理解（讓家長把她帶回去，進行一周的家庭教育）之間的差異正是這種思維水平差異的具體體現(xiàn)。
“道德判斷主要是一種理性運算的功能，屬于情感方面的因素……但道德情景的理解取決于判斷的個體”f6J。初一學生道德判斷的獨立性和理性相對于兒童有了一定的發(fā)展，但依然受成人權威的影響很大。該案例中班主任在學生投票前先“歷數(shù)了”雷某以前犯的錯，對于學生的道德判斷起到了一定的影響。由于中學生在身心方面存在這些特殊性，因此，在社會生活中，中學生公民權利的實現(xiàn)需要成年人（通常是父母）的有效監(jiān)護。在班級管理中，中學生在主張班級組織中的權利時，同樣需要教師的理性指導。
三、中學生民主自治的指導策略
1．要明確中學生民主自治的適用范疇
由于中學生民主自治是一種特殊的民主自治，因此，弄清中學生民主自治的范疇是開展班級民主管理的前提。我們可以從以下幾個維度來厘清中學生民主自治的適用范疇：一是權利維度。如前所述，它包括了班級組織中的那些權利類型，而且以權利主張為主，不適用于權利剝奪和超越班級組織管理的權利范疇。二是事務維度。中學生可以自主管理的事務范疇包括：日常生活領域的公共事務，如公共衛(wèi)生（教室、寢室、校內(nèi)公地）、公共值日、公物管理、公共環(huán)境美化等；學生組織建設事務，如學生干部的選舉與罷免、學生干部工作規(guī)范的制定與實施等；學生團體管理事務，如課外活動小組或學習興趣小組的成立與活動組織、學生社團的組織和管理等；班級公共活動事務，如參與學校的公共活動、班會和團支部活動等；班級常規(guī)建設事務，如學校和班級紀律的監(jiān)督與執(zhí)行、學校和班級常規(guī)性活動的組織與管理等。三是權限維度。從理論上說，權限與學生的成熟水平大體相當是最恰當?shù)模缓冒盐�。從對實現(xiàn)教育目的是否有利的角度來看，對學生發(fā)展有利的權限應大于對學生發(fā)展不利的權限，符合教育原則要求的權限應大予不符合教育原則要求的權限，對激勵有利的權限應大于對激勵不利的權限，對提升學生自治能力有利的權限應大于對提升學生自治能力不利的權限，對發(fā)展學生責任（義務）感有利的權限應大于對發(fā)展學生責任（義務）感不利的權限，等等。四是底線維度。凡違背我國現(xiàn)行法律法規(guī)、道德規(guī)范及可能引發(fā)能夠預見的、能對學生身心造成嚴重傷害的事務和實踐方法，是中學生民主自治的底線。
2．在實踐中不斷提升中學生的自主自治能力
“人的生長發(fā)育的程序是連鎖的，不是片斷的。自治能力的增進，也是這樣”。中學生只有不斷地參與到各種力所能及的自治活動中去，才能夠使自己的自主自治能力得到不斷提高。
一是根據(jù)學生年齡發(fā)展的特點和民主自治能力水平，確定學生民主自治的事務范疇和權限，要采用漸進式放權的辦法，把好權力底線的關口。不同年齡階段學生的民主自治能力水平是不同的，給學生以超越其身心發(fā)展水平的公共事務范疇的決斷權限是一種冒險的表現(xiàn)。班級公共事務的放權可以根據(jù)事務的難易程度及對決策主體所需的能力水平來確定實施原則。首先是常規(guī)性公共事務優(yōu)先于特殊性公共事務的原則。其次是有參考前提的公共事務優(yōu)先于沒有參考前提的公共事務的原則。第三是有“罰則”的公共事務優(yōu)先于沒有“罰則”的公共事務的原則。最后是需要制定“罰則”的公共事務。在這類事務里，教師要從法律、道德、教育目的、可執(zhí)行性等方面把好底線關口，采用亞里士多德的“慎議”方法（即讓學生先就規(guī)則的優(yōu)先性進行投票，而把細節(jié)問題留給專業(yè)技術人員——教師來處理）。因為“政策的出臺是通過主體之間的理解和共識而促成的”舊]。
二是在學生民主自治過程中應給予其及時的理性指導，在學生民主自治實踐中提升學生的理性思維水平和道德判斷水平，從而提升學生民主自治的能力。中學牛民主自治是一種未成年人和成年人聯(lián)合一體的“共同治理”，教師作為治理共同體中的精英，需要發(fā)揮“平等中的首席”的引導作用。首先，教師要把握住學生民主自治的價值取向，任何偏離學生全面充分自由發(fā)展方向的事務和實踐方法都應得到教師及時而有效的糾正。其次，教師應為學生提供位于其思維水平和道德判斷水平“最近發(fā)展區(qū)”的公共事務和權限，通過“細節(jié)”調(diào)節(jié)“罰則”控制和引導學生思維和道德判斷向更高的水平發(fā)展。第三，建立經(jīng)常性的協(xié)商機制，允許并鼓勵學生就已經(jīng)執(zhí)行的班級公共政策提出質(zhì)疑和改進建議，并將學生的質(zhì)疑和建議交由全班學生進行辮論和審議，在討論中不斷提升學生的思維水平和道德判斷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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