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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詩經·曹風·蜉蝣》遐想:浮生無可說
浮生無可說
——讀《詩經·曹風·蜉蝣》遐想
原創(chuàng): 賴若然
輕輕解開白玉珠簾,散下一地簾外夕陽。面前的少年倚靠在雕花梨木椅上,濃密的睫毛攏著微闔的雙眼。
忽而微風襲來,庭下那株老棠樹索索作響,呢語中,一片雪白的花瓣悠悠飄來,落入少年手中的云紋玉杯。少年驀然張開雙眼,望著杯中如泛舟般的細瓣,爽朗一笑,蹙眉仰首,將半冷的清酒與花瓣一同飲下。
"殿下",我喚他,"西岐王已入了東陵南城。"
云修羽淡淡點頭:"最遲在三日之后,西岐大軍便可壓我東陵京城。"
"不",我說道,"三皇子和五皇子已降了西岐,明日一早,開城迎王。"
云修羽栗色的秀麗瞳孔中閃過一絲驚異:"三哥和五哥已降了?"
我點點頭。
"所以,你此行是來勸降我的?"
我不置可否:"留得青山在。"
云修羽緩緩站起身,為自己斟了一杯溫酒。"修羽生為東陵皇子,恕不能攬西岐揆席。"
我沉默了一刻,說道:"東陵安王所守的穎寧城尚未淪陷,殿下若棄守北城趕至穎寧,或可奪得生路。"
云修羽笑了笑,蛋清色的臉頰上漾起淺淺梨渦。"庭下棠花,夜幕正好。替我將那珠簾卷起吧。"
我走過去,拾起窗沿上的青綢帶,將珠簾攏入帶中系起。回身看云修羽,只見他已又斟一杯酒,正自顧自細細品味。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于我歸處?"云修羽手執(zhí)酒盞,望著窗外棠樹,目光中也不知是黯然還是寧靜,"鶴壽千歲,以極其游。蜉蝣朝生而暮死,而盡其樂。嘆只嘆我不幸生于帝王家,烽火亂世,躲不過的皇子薄命。"
"蜉蝣朝生暮死,有何樂可言,不過韶華一瞬,微小之極。"我說道。
云修羽搖了搖頭,一陣淡淡酒香在空氣中暈散開來:"未然。秦始皇命人煉丹祈求續(xù)命,漢武帝造仙露臺長命,最終都逃不過駕鶴西去。天命何其強大,小小蜉蝣又何苦與之相爭。"
"殿下以為,自己當與蜉蝣作比?"
"修羽不過是東陵千萬子民中的一個,何嘗不是蜉蝣。"
我大笑不止:"殿下未免輕賤了自己,可莫忘了,堂堂凰王殿下,身上背負著整個東陵國的命運。"
云修羽亦自嘲般地一笑,不語。
再次舉杯飲盡,云修羽的眸光驟然一變,那是我作為他的謀士從未見過的眼神,長長的睫毛掩映下,眼瞳中閃爍著血紅,熠熠光輝。
"蜉蝣短命,一生只為一刻展翅,一朝一夕,隨水而生。""啪"的一聲脆響,云修羽摔了玉杯,不知何時,掛在墻上的銑鐵短劍已被他持在手中。
"云修羽此生甘為蜉蝣,今日系命于西岐國君,家仇國恨,不共戴天。"云修羽冷靜地笑,從案上取下兩只象牙酒杯,粗狂地斟滿,"你我君臣一場,如今不必諫言,修羽此去,甘愿落幕殘霞。"
我仰頭將那酒緩緩咽下,上好的芙蕖釀,不知為何又酸又澀。
放下酒杯,云修羽早已遠去,余兩三滴清冽酒水,兀自掛在杯沿。
"蜉蝣掘閱,麻衣如雪。心之憂矣,于我歸說。"我默默低頭,"微臣軟弱,恕臣不得助殿下最后一力。"
《東陵后志》載,東陵七皇子云修羽,總角之年善詩文武藝,十三冕凰王。十七年,夜刺西岐國君于南城,傷王未遂,自刺于城下。十日,西岐國君斃命于歸途。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于我歸處。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憂矣,于我歸息。
蜉蝣掘閱,麻衣如雪。心之憂矣,于我歸說。"
再將經書輕輕念誦,遙遠天邊,夜色涼如水。
悠悠蜉蝣飄飛,蒙了眼眸。
"自是浮生無可說,但求銘刻永華年。"
2017年11月月度優(yōu)秀作品,已入圍大賽復賽評選名單。
福建省廈門市思明區(qū)鎮(zhèn)海路雙十中學九年級 賴若然
指導老師:汪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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