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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風的愁鄉(xiāng)石:愁鄉(xiāng)石
張曉風的愁鄉(xiāng)石:愁鄉(xiāng)石◆名家巡禮
張曉風,1941年生。小說、散文及戲劇著作有三四十種,曾一版再版,并譯成各種文字。20世紀60年代中期即以散文成名,1977年其作品被選入《臺灣十大散文家選集》,編者管管稱“她的作品是中國的,懷鄉(xiāng)的,不忘情于古典而縱身現(xiàn)代的,她又是極人道的”。余光中也曾稱其文字“柔婉中帶剛勁”,將其列為“第三代散文家中的名家”。又有人稱其文“筆如太陽之熱,霜雪之貞,篇篇有寒梅之香,字字若瓔珞敲冰”。主要作品有文集《地毯的那一端》《玉想》《三弦》《大地之歌》《再生緣》等,小說《白手帕》《潘渡娜》等,戲劇《畫愛》《第五墻》《武陵人》等。
愁鄉(xiāng)石
張曉風
到“鵝庫瑪”度假去的那一天,海水藍得很特別。
每次看到海,總有一種癱瘓的感覺,尤其是看到這種碧入波心的、急速漲潮的海。這種向正前方望去直對著上海的海。
“只有四百五十海里!彼麄冋f。
我不知道四百五十海里有多遠,也許比銀河還迢遙吧?每次想到上海,總覺得像歷史上的鎬京或是洛邑那么幽渺,那樣讓人牽起一種又凄涼又悲愴的心境。我們面海而立,在浪花與浪花之間追想多柳的長安與多荷的金陵,我的鄉(xiāng)愁遂變得又劇烈又模糊。
可惜那一片江山,每年春來時,全交付給了千林啼(鳥夬)。
有兩三個人影徘徊在柔軟的沙灘上,揀著五彩的貝殼。那些炫人的小東西像繁花一樣地開在白沙灘上,給發(fā)現(xiàn)的人一種難言的驚喜。而我站在那里,無法讓悲激的心懷去適應一地的色彩。
驀然間,沁涼的浪打在我的腳下,我沒有料到那一下沖撞竟有那么裂人心魄。想著海水所來的方向,想著上海某一個不知名的灘頭,我便有一種嚎哭的?中動。而哪里是我們可以慟哭的秦廷?哪里是申包胥可以流七日淚水的地方?此處是異國,異國寂涼的海灘。
他們叫這一片海為中國海,世上再沒有另一個海有這樣美麗沉郁的名字了。小時候曾經(jīng)多么神往于愛琴海,多么迷醉于想象中那抹燦爛的晚霞,而現(xiàn)在,在這個無奈的多風的下午,我只剩下一個愛情,愛我自己國家的名字,愛這個藍得近乎哀愁的中國海。
而一個中國人站在中國海的沙灘上遙望中國,這是一個怎樣成澀的下午!
海水在遠處澎湃,海水在近處澎湃,海水徒然地沖刷著這個古老民族的羞恥。
那些島上的人很幸福地過著他們的日子,他們在歷史上從來不曾輝煌過,所以他們不必痛心,他們沒有驕傲過,所以無須悲哀。他們那樣坦然地說著日本話、給小孩子起日本名字,在國民學校旗桿上豎著別人的太陽旗,他們那樣怡然地頂著東西、唱著歌,走在美國人為他們鋪的柏油馬路上。
他們有他們的快樂。那種快樂是我們永遠不會有也不屑有的。我們所有的只是超載的鄉(xiāng)愁,只是世家子弟的那份煢獨。
海浪沖逼而來,在陽光下亮著殘忍的光芒。海雨天風,不放過旅人的悲思。我們向哪里去躲避?我們向哪里去遺忘?
小圓石在不絕的浪濤中顛簸著,灰白的色調讓人想起流浪的霜鬢。我揀了幾個,包在手絹里,我的臂膀遂有著十分沉重的感覺。
灰色的小圓石一共是七塊,雕琢它們的是中國海的浪花,是來自上海的潮汐,日日夜夜,它們聽著遙遠的消息。在流浪的歲月里我們一無所有,而今,我卻有了它們。我們的命運多少有些類似,我們都生活在島上,都曾日夜凝望著一個方向。
“愁鄉(xiāng)石!”我說,我知道這必是它的名字,它決不會再有其他的名字。
我慢慢地走回去,鵝庫瑪?shù)暮K谖冶澈笏{得叫人崩潰,我一步一步艱難地擺脫它。 (范文網(wǎng) m.panasonaic.com) 而手絹里的愁鄉(xiāng)石響著,響著久違的鄉(xiāng)音。
后記:鵝庫瑪系沖繩島極北端之海灘,多有異石悲風。西人設基督教華語電臺于斯,以其面對上海及廣大的內陸地域。余今秋曾往一游,去國十八年,雖望鄉(xiāng)亦情怯矣。是日徘徊低吟,黯然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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