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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小
油壁車在柳樹下停了下來。
車外小宛怯聲道:“小姐,今天風(fēng)大,是否不用下車?”
我慢慢地伸手撥開簾子。如玉的皓腕微露車外,引人遐思。須知慵懶緩慢格外惹人愛憐。
怎樣誘惑男人我在十三歲那年已輕車熟路。而且當(dāng)一切養(yǎng)成習(xí)慣后,并沒有什么令人為難。
就如同說謊,說上一千遍,令自己都已經(jīng)相信了,別人又怎會不信?
在小宛的扶持下,我站在湖邊。一陣風(fēng)吹起我的衣袂,好象要乘風(fēng)而去。自從楚王喜細(xì)腰以來,骨感美人大行其道。我自然是其中翹楚。當(dāng)我裊裊娜娜地漫游西湖時,多少登徒浪子如癡如狂。
我望著那條來路。心中知道今天也是等不到的了。
風(fēng)中有一點(diǎn)甜糯的香味,這是桂花。我愛極了這秋天的西湖。
而春天的西湖桃紅柳綠,更容易勾起種種春思。
況且在淅瀝瀝的雨中總要發(fā)生那么一些故事。
那天,我被那煙雨朦朦的湖景所迷,佇立在車外良久。耳邊響起一個極悅耳的男聲:
“小姐,你淋濕了。”
我側(cè)過頭,碰到一對亮晶晶的眼睛,讓人忍不住迷醉。從他呆呆的雙眼,我知道他也必定驚艷。不知什么時候,他抓住了我的手,指尖傳來的陣陣酥麻,令我一陣無力。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記得并不真切,只知道靠在他的懷中,說不出的安祥平和。一種我一直追尋的感覺。
在油壁車內(nèi)他立下誓言,他日必來迎娶,相約于此地相見。雖然我一直對男人的山盟海誓免疫,卻為他的言語癡迷。別人都有可能說謊,他不可能。雖然我知道對男人要若即若離,才能牢牢把握,但他不用,我相信他不同他人。我全心全意地傾慕他,相信不需任何手段。
走之前,在他的眼中可以看到滿足和快樂,得意的眼神在我心中閃過一絲不安。但我實(shí)在是杞人憂天。雖說“人都很賤,得不到的東西才是最好的!钡趺赐?凡夫俗子怎么能同儒雅高貴的他相比?
我開始天天來這里相候。從花開看到花謝,從水漲看到水落。雖然他人影渺茫,我相信他必定是有要事羈絆。
你看,經(jīng)過了炎熱的夏季,秋季西湖的美景不讓春季。他必定會在這美麗的時刻來接我,攜我歸去。
一陣微風(fēng)吹過,我打了個寒噤;仡^看見小宛在哀聲痛哭。她抱著一個面如白紙的女子,胸前點(diǎn)點(diǎn)鮮血,如朵朵梅花。那纖腰一握,我依稀認(rèn)得是自己的軀殼。
這個無用的軀殼我早就不想要了,平日還要吃飯喝水來供養(yǎng)她。我再也不用聽到羅唆的勸說聲,F(xiàn)在我可以日日夜夜在西湖相候,不用擔(dān)心錯過他的痕跡。我揮動衣袖,說不出的輕盈飄忽。
是誰說“癡情女子負(fù)心漢”?不,他決不是。他未來接我必定是有要事相絆。
二○○○年十一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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